观察 | 孔笙如何实现“山东导演宇宙”？

2021年6月，济南籍导演周游执导的谍战剧《叛逆者》大热荧屏，这距离年初成为现象级电视剧的《山海情》播出，仅仅不到半年时光。

 

周游与《山海情》导演孔笙的交集，可以追溯到2016年的《鬼吹灯之精绝古城》。五年磨剑，一举成名天下知。

 

将视线延展开去，人们会发现，从张新建、孔笙、李雪、孙墨龙、张永新、姜伟到周游，山东导演已经凭借稳定的作品输出和强大的品质把控，构建起独有的“山东导演宇宙”。这背后存在怎样的“传承密码”？

 

 

 

在国内影视圈，有一个著名的谱系——山影系，山影在很长时间内代表了国产电视剧的“天花板”，而它的爆款方法论就是“内容为王”。山影系导演，一贯走现实主义题材的道路，艺术创作上坚持“精品为王”的路线，在审美和价值观上有着一脉相承的延续性。

 

国内影视界，很多名导都是摄影摄像出身，这一特征在山影系更加明显。

 

 

孔笙出生于1960年，是土生土长的济南人，曾下车间当过工人，20世纪80年代中期，他辞去了在杂志社的编辑工作，跟组拍摄了张新建导演的《刘连仁》，进入山东电影电视剧制作中心。那时候的孔笙话不多，一心想当一位好摄像。虽然是半路出家，但他在短短几年内就学习成才，用作品证明了自己的确是吃这碗饭的。直到三十年后，他已经成为“国剧门面担当”，低调实干、不愿抛头露面的作风也没有丝毫变化。

 

同是济南人的张建栋比孔笙还小两岁，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，非常欣赏孔笙沉稳的性格，带着孔笙一起拍摄了自己的电视剧处女作《正午阳光》。当时的山影在业界地位如日中天，出演这部剧的濮存昕、丁嘉丽、王志文、葛优是当年的“顶流”。从这部剧开始，孔笙带着从业初心踏入影视圈，三十年后把“正午阳光”变成了“国剧之光”。

 

孔笙入行之时，山影的“老大哥”是王文杰和张新建。1990年，孔笙在张新建、刘子云执导的历史传记剧《孔子》中担任摄影助理，不久之后“转正”当上主摄影。跨界短短几年后，孔笙于1994年凭借王文杰导演的《孔繁森》斩获山东优秀摄像奖，这是他在业内获得的第一份肯定。山影后来出品的一系列代表作《甘十九妹》《白眉大侠》《红十字方队》中也都可以找到孔笙的名字，孔笙在业界渐渐打响名声。

 

《白眉大侠》里不仅有孔笙，还有另外两个后来响当当的人物——侯鸿亮和孙墨龙，孙墨龙担任副导演，侯鸿亮担任副摄像。侯鸿亮和孔笙的相识也颇有戏剧性。尚不满20岁的侯鸿亮在济南军区当兵，负责看管摄像机，经常与山影打交道，跟着学起了摄像，一来二去就跟孔笙熟悉了，还成了孔笙的大徒弟。侯鸿亮转业后先是被分配到了济宁电视台，后来被借调到山影，在干过摄像、导演后，最终转到制片人领域。

 

《甘十九妹》在全国掀起武侠热的1996年，孔笙第一次尝试独立担任导演，拍摄了电视剧《民警程广全》，年仅23岁的侯鸿亮担任摄像，该片获得了中国电视剧飞天奖二等奖第一名、山东省优秀导演奖，孔笙与侯鸿亮师徒二人的合作初战告捷。专注于摄像工作的同时，孔笙也在剪辑、导演领域积极探索，连续三部作品获得了金鹰奖、飞天奖的肯定。2004年，京味戏《前门楼子九丈九》面世，孔笙的导演事业迎来转折点，获得业内关注。

 

1998年之后，孔笙的名字更多地开始以导演身份出现，与王文杰、张新建、钱晓鸿、张永新、侯鸿亮等都有过联合执导的经历。2006年，孔笙和张新建导演的《闯关东》开机，33岁的侯鸿亮扛起了总制片和发行的重任，孔笙担任Ｂ组导演。《闯关东》让山影再执国剧牛耳，也为国剧的未来埋下了希望的种子——孙墨龙、王滨、“孔笙二弟子”李雪担任摄像，简川訸担任副导演。《闯关东》之后，孙墨龙又担任过《琅琊榜》《琅琊榜之风起长林》的摄像。跨界导演后，孙墨龙与孔笙执导了《父母爱情》《温州两家人》《鬼吹灯之精绝古城》《山海情》，独立执导的《我是余欢水》让他进一步从幕后走到台前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山影多年来形成的“师傅带徒弟”的传帮带生产模式，是山东导演得以保持高产且高质的原因之一。作为70后的李雪、张永新、张开宙是山影同期生，而且都是山东人，如今已经独当一面。

 

李雪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表演系，毕业后没有选择当演员，而是改走摄像，在片场经历了十多年的摸爬滚打走上导演之路，成长为孔笙的左膀右臂。2012年，他凭借和师父孔笙联合执导的《温州一家人》摘得白玉兰最佳导演奖，后来师徒俩继续合作了《北平无战事》《琅琊榜》。待羽翼丰满后，李雪独立执导《伪装者》，从此名声大噪。

 

张开宙从山东轻工业学院（现齐鲁工业大学）毕业后，被分配到山东电影电视剧制作中心从事摄影工作。2006年，他担任王文杰导演的电视剧《鼓上蚤时迁》摄像，后在《温州一家人》《父母爱情》中担任摄影指导。2014年，张开宙首次担任导演，与孔笙联合执导《战长沙》，又与张新建、王滨联合导演《老农民》。加入正午阳光后，他独立执导了《他来了，请闭眼》《如果蜗牛有爱情》《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》《清平乐》，逐步为人所知。

 

张永新跟李雪、张开宙走的道路有些不同。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的他，一入行从事的就是导演工作，在山影期间曾与孔笙多次搭档。1998年，他在孔笙执导的电视剧《一滴阳光》中担任副导演，后与孔笙联合执导儿童题材电视剧《同学，你好》、都市题材电视剧《风车》。独立担任导演后，他凭借《马向阳下乡记》获得金鹰奖、飞天奖肯定，开创了新式农村剧的创作方法。此后的《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》和《虎啸龙吟》进一步受到市场认可，2021年初的主旋律剧《觉醒年代》更受到年轻人追捧，张永新本人斩获白玉兰最佳导演。

 

 

 

山东导演中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名字——姜伟，他的《潜伏》鼎鼎大名，家喻户晓。姜伟生在北京，长在济南，从曲阜师范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山东师范大学，当了7年图书管理员，后考取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，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，并走上创作道路。

 

1997年，由他编剧，张新建、钱晓鸿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作品《阿里山的女儿》在中央电视台播出，后斩获了第18届中国电视剧飞天奖短篇电视剧三等奖。值得一提的是，这部剧孔笙也有参与，在剧中担任摄影、剪辑，还拿下了中国电视金鹰奖最佳剪辑单项奖。这也是从山东走出的两位大导演工作中为数不多的交集。

 

之后，姜伟连续推出了多部经典之作，其中他和济南老乡、同在北电教书的导演张建栋合作次数最多，包括王志文、江珊主演的爱情剧《让爱做主》，家庭伦理剧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》，刑警剧《绝对控制》，都市情感剧《青鸟的天空》《靠近你，温暖我》，此外他还参与了陆毅、宋春丽主演的悬疑剧《浮华背后》的编剧工作。那时候的姜伟已经是圈内炙手可热的名导、名编剧，合作团队也都是圈内的黄金战队，但他的名字经常被主演或者更大牌的合作导演所埋没。直到2008年，由他担任导演和编剧的《潜伏》在全国掀起谍战风后，他才为更多人所了解。

 

近期《叛逆者》热播，让大家又认识了一位来自山东的新导演周游。周游日前在接受新黄河记者专访时曾表示，对他影响最深的一个人是导演张新建。周游最早学的是法律，后来进入中央戏剧学院深造，毕业后在山影拍戏，从事场记、执行导演等工作，跟随张新建学习、实践。

 

在这个过程中，周游当过演员，饰演过《闯关东》里的配角，还在张新建导演的《知青》中出演了徐进步一角。谈起张新建时，周游动情说道：“不光是创作上、生活上，包括审美上，张新建导演都对我影响都非常大，我对他特别的感恩。”2016年，他与孔笙、孙墨龙联合执导网络剧《鬼吹灯之精绝古城》，经过几年的时间，周游已经具备了“学成下山”的功力，等到5年后《叛逆者》，周游终于等来了属于自己的个人代表作。

 

从这些山东导演的身上，我们不难发现两种共同的特质：一是坚守品质至上的创作初心，不追逐流量带来的短期效益，不向市场妥协；二是耐得住寂寞，毫无追名逐利之心。这何尝不是山东艺术家的特质呢？他们低调务实，深藏功与名，对细节追求到极致、在业内外留下“细节控”“装修队”“处女座”的别称，并把传帮带的传统传承下来；相信未来的国剧领域，我们还能继续看到“山影导演宇宙”发光发热。

作者：任晓斐、周全
来源：新黄河APP